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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星董事长绝食讨债记

发布时间:2017年6月21日 昆明民间借贷纠纷律师  
德隆系的崩塌,质变于1个半月前,庞大的德隆系在新疆屯河、湘火炬、合金投资股价不断暴跌中开始倒下。
 
    2004年4月22日早上7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接到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电话那端声音低沉而凄凉:“我是德隆的债权人,我死定了,但想在死之前见见唐万里,看能不能收回点钱。我现在就在你的单位门口,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已经泣不成声。早在4月13日,德隆控股的合金投资股票跌停,关于德隆资金链断裂的质疑声四起。
   
    尽管德隆方面在其股票下跌过程中,已经多次向外界进行了澄清,表明自己的公司经营没有问题,但投资者似乎对节节下行的股价反应更加敏感。德隆国际董事局主席唐万里对外宣称,德隆系股票下跌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股价,唐万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1998年前后,德隆系上市公司参股的个别金融机构中的一些不负责任的职业经理人,将股票价格炒得很高。”
   
    德隆参股的金融机构到底如何将股价不负责任地推高?此次德隆系的崩塌到底套牢多少无辜资金?
     
    这位男子的哭泣令记者撕心裂肺。记者赶到编辑部,打电话的男士呆坐在前台接待处。这名男子叫李学勤,是江苏亚星客车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亚星客车)董事长,因该公司将7000万元资金委托给新疆屯河(600737)控股的新疆金新信托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金新信托)投资国债,该项委托合同早在2003年8月就已经到期,至今本息没有拿到,作为法人代表在合同上签了字的李学勤自感重责难逃,独自进京寻见德隆最高层。见到记者,李学勤更是泣不成声。李学勤一把拉着记者的手:“我找不到德隆的高层人员,如果收不到这7000万元的委托理财资金,我只有一死以谢亚星客车6000多职工。”
  
   德隆方面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坚称德隆及德隆控股的公司一切经营正常,李学勤的7000万元委托款怎么会还不上呢?
   
    事态出乎意料,《证券市场周刊》主编等人被急招到办公室。紧急商议后,大家一致认为,媒体不该见死不救,决定直接采访唐万里,了解事实真相。
  
   4月23日上午10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如约赶到德隆国际北京董事局办公室采访唐万里。
   采访中记者提到德隆的资金链问题,唐万里认为是因为3月2日某媒体报道德隆资金链紧张,导致德隆的市场信誉受损,银行暂停了德隆的贷款,而与德隆有关联的公司也同样遭遇融资困难。与此同时,造成二级市场恐慌,一些看好德隆下属上市公司的战略投资者相继抛售股票。
     
    什么是战略投资者?是否购买股票的一致行动人?这是不是在联合坐庄控制股价?一个个令人疑惑的问题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
     
    对于股价跳水,唐万里解释说,德隆控股的“三驾马车”股价高企不下,是一些不负责任的职业经理人造成的,在给相关部门反映德隆股价变化的上报材料中,已经非常详尽地将这些不负责任的职业经理人的名字一一列举。
     
     事实上,2001年以后,德隆公司旗下上市公司的股票集中度越来越高,在大盘不断下跌的过程中,德隆系股票反而逆市走强,被市场人士认为是一只强庄股。反常的股价成为插在德隆心头的一把利剑。
   
    此前,德隆国际副总裁李强面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的疑问如此回答:“我这样给你说,德隆系的股票已经在股市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而有关部门也不希望德隆系股票在熊市的时候下跌,在最困难的时候,德隆国际曾拿出部分自有资金,买入德隆系公司的股票,这种行为你们可以理解为维持股价。”
     
     当记者问及德隆公司的部分员工是否受到内部的压力开始买入“老三股”股票时,唐万里两手一挥:“不可能施加压力,我在给员工的公开信中已经明确表示对员工们的感谢,感谢员工在德隆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信任与支持德隆旗下的上市公司,但是买入股票是他们的自愿行为。”
     
    采访中,记者问到德隆旗下金融机构出现的问题时,唐万里解释:“金新信托、德恒证券等新疆屯河控股的公司,与德隆国际没有直接关系,当然我也不可能去了解他们的具体经营状况,德隆国际只管到新疆屯河、湘火炬这个层面。”
    
   也许,对于德隆而言,对其旗下如金新信托、德恒证券一类的公司鞭长莫及,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新疆屯河兼金新信托董事长是德隆国际的股东何贵品,而金新信托副董事长则是德隆国际的股东兼总裁唐万新。
    采访进行至此,最后一个问题不得不问了:“如果金新信托因为委托理财闹出人命,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听到记者的问话,唐万里马上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人命关天,我怎么能不管呢。”
     
    听到唐万里的如此表态,记者只有将李学勤的惟一请求转告唐万里:“他是金新信托的一个债权人,他由于一直收不到到期委托投资国债款,目前已经被当地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他说惟一希望就是能在死之前见上你一面。”
     
    在忍受着记者刻薄提问时一直显得很有耐心的唐万里,这时的脸色立即变的凝重起来,马上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电话本,准备给金新信托的董事长何贵品打电话。
     
    德隆新闻发言人刘晓雨插话到:“现在唐总见那个人不合适,还是何总见好些,就是不知道何总在不在北京。”
     
    唐万里补充道:“如果何总不在北京的话,我叫他安排在北京的负责人今天一定要来见见这个人,现在救命要紧。”唐万里如此承诺,记者拨通了李学勤的电话,电话那边的李学勤语气激动:“只要能见到唐万里,我就有希望了,我马上赶到。”
     
     在等待李学勤期间,刘晓雨派人送来了盒饭,唐万里掰开筷子刨了一口米饭,又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望着素白菜加两个狮子头的菜盒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唐万里不停地喝水,刘晓雨接连拿了3瓶矿泉水给他。
    唐万里胡乱吃了几口饭,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呢,这事儿我得管。”
    很快,两眼通红的李学勤在老伴的陪同下,踉踉跄跄来到德隆的会议室。
    唐万里快步走出大会议室,将李学勤扶进隔壁的小会议室,随手将小会议室的门关上。如果留心点,依然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李学勤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到10分钟,从小会议室传出哭声。刘晓雨心情沉重地从小会议室出来,走进另一间办公室。
     
    从虚掩的门缝中记者看到李学勤不停地将头往会议桌上碰。唐万里抱着已经开始嚎啕大哭的李学勤在不停地安慰:“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尽快解决你的问题。”
     
    李学勤满脸泪水:“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你不还那7000万,我就不活了。”李学勤说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2002年8月26日,李学勤代表亚星客车与何贵品代表的金新信托在一份《委托购买国债合同》上签字。
     
    《合同》中显示,亚星客车以自有资金7000万元,委托金新信托在德恒证券上海周家嘴营业部买进上交所挂牌交易的记账式国债,并委托德恒证券的周家嘴营业部进行为期12个月的托管。
     
    按照合同约定,亚星客车的7000万元委托投资国债款在2003年8月26日就到期,可是李学勤一年后企盼来的不是可观的投资收益,相反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不得已,金新信托再为亚星客车找了一个看上去与德隆毫不相干的公司——南京市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下称南京国投)进行担保。
     
    2003年8月26日,金新信托与亚星客车签订了一个延展合同,合同中称,为了保证双方的合法权益,规范双方的权利义务,本着平等、互利、信任的原则,经友好协商,对2002年8月26日的《合同》进行延展续签,托管在德恒证券周家嘴营业部的记账式国债继续托管在该营业部,托管期限为两个月,到2003年10月28日截止,金新信托必须将亚星客车所拥有的国债变现。金新信托为了取得亚星客车的信任,找到南京国投与德恒证券联合担保,南京国投同样与德恒证券一起承担连带保证责任。
     
    让李学勤失望的是,到了2003年10月28日,金新信托依然没有还钱的意思,李学勤说他委托律师到上海、新疆等地去要钱,但找不到金新信托的高层人士,也找不到金新信托的资产。
     
    李学勤说,亚星客车的经营出现困难,整个集团公司目前的6000多职工还需要生存,所以在2002年决定通过投资获取更大的投资收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金新信托延展到期后仍然不还钱。4月,德隆系股票崩盘后,李学勤更觉得讨债无望,不得不于4月19日向江苏扬州市政府详细汇报了委托投资情况。扬州市公安部门立即对此立案调查。
     
    一阵阵嚎啕大哭从小会议室不时传出,也听得见唐万里声音哽噎地劝慰李学勤。大约半个小时,唐万里眼泪汪汪地走出小会议室。
    
   唐万里刚到大会议室就一下瘫坐在沙发上,他背靠沙发仰望天花板不断地叹气:“李学勤的事情我一定要管,这是社会责任感的问题。”
     
    唐万里还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微笑。大约5分钟时间,唐万里离开了背靠的沙发:“金融风险太大了,还是做实业稳当,这次事情过去后再也不搞金融了。”唐万里还在不停地叹气,这时刘晓雨已经将李学勤扶出了小会议室。只见李学勤神情悲戚,李学勤的老伴也哭红了双眼,她搀扶着李学勤慢慢地走进了下楼的电梯。唐万里说他已经答应李学勤,尽快帮助协调还钱。
     
    4月24日下午2点半,记者突然接到刘晓雨的电话:“李学勤昨天下午又回到德隆来了,从昨天到现在不吃不喝不睡,你们能不能来帮我们劝劝李学勤夫妇,让他们吃点东西?”
     
    记者听完电话,马上赶到德隆办公室,只见李学勤面前的苹果、香蕉等水果动都没有动一下,德隆公司员工为李买来的盒饭连筷子都没有掰开。在李学勤夫妇面前的茶杯,里面的茶叶还漂在上面,显然没有喝过的痕迹。
     
    刘晓雨说:“昨天下午大约5点钟的时候,李学勤夫妇再次回到德隆,他们说只要德隆不还钱,他们就不吃不喝,昨天晚上我们给他们买的被褥他们也不盖。”
     
     李学勤的老伴泪水汪汪地告诉记者:“他们不还钱,我老伴就不想活了,他不活了,我还能活吗?”李学勤的老伴也陪李学勤一起绝食,李学勤早已哭干眼泪的双眼红肿而黯淡无光,嘴里不断重复:“不还我钱我就死在德隆。”
  
   4月25日下午2点左右,记者再次来到德隆公司。李学勤在老伴的陪同下依然不吃不喝,见到记者,李学勤不停地叹气,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口:“我也提防着德隆呀,延展后找了新的担保,但后来才发现南京国投已经被德隆控股,原来他们是一家人,都是我糊涂呀。”
     
    李学勤还后悔自己错过了起诉德隆的良机。本来在2003年8月26日到期的时候,李学勤就想起诉,可是金新信托又将与之有关联的南京国投拉出来进行担保,承诺南京国投承担连带责任。李学勤相信了金新信托与南京国投的承诺。
    
   金新信托食言了,李学勤感觉绝望了,唐万里不停地劝慰,但是没有任何书面的承诺,李学勤放心不下。4月24日,南京国投派相关人士到达北京,向李学勤承诺,可以用德隆下面的畜牧公司等作质押或债转股。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书面的承诺。此间,德隆为李请来了医生为其体检,还在医生的要求下为李输液。
     
    4月30日,扬州市政府派人将绝食多日的李学勤接走。李学勤临走前对记者说的还是那句话:“我一定要收回7000万。”李学勤的舍命逼债,对唐万里造成巨大的冲击,他在记者面前流下悲伤的眼泪:“我实在受不了,李学勤给我的刺激太大了。”李继续为讨债而坚持着,此时的唐万里在为还债而奔波着。
     
    4月23日晚,唐万里飞抵上海。
     
    4月24日下午2点,唐万里拨通《证券市场周刊》记者于颖的电话:“今天上午我们德隆国际的主要股东在上海形成一个决议,德隆国际的主要股东哪怕变卖自己的股权,也要还控股公司欠下的债务,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此时,电话另一端的唐万里第二次哭了起来。“我们决定明天召开媒体见面会,将德隆国际的资产状况以及德隆国际的下一步安排对外披露。李学勤对我的刺激太大了,我受不了了。”次日,因某种原因,德隆的媒体见面会没有开成。
 
    面对债权人欲哭无泪的双眼,诸如李学勤一类的绝食讨债,唐万里几度泪流满面。熟悉唐万里的一位人士说:“李学勤舍命讨债,冲破了唐万里内心的道德防线,23、24日这两天成为德隆惊变的关键72小时。”
   
    其实,李学勤绝食讨债,只是德隆债务危机的冰山一角。德隆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公开,还有多少债权人上门讨债?
    
    据记者了解,德隆控股的伊斯兰信托也遭遇债权人的不断讨债。唐万里则说,目前德隆还没有完全进入伊斯兰信托,一切手续还在办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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